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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程序员年薪五万的悲哀生活和他的理财梦 - 金融行业 - ITPUB论坛-专业的IT技术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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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1 10:5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今年26岁,大学毕业3年。按说在三年内能拿到年薪五万应该算是挺幸福的了,可是我的生活仍然一贫如洗,而最根本的原因:就因为我缺少了一张北京市户口,因为我是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
我的老家是贵州的一个小村,我们村里有很多孩子因为没钱而读不起书,现在想来我应该感谢我的父母,否则我这时候可能正在山里放牛,而不是坐在电脑前打字写下我的故事。我还有同父异母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今年18岁,刚刚上高一,因为没钱上学所以耽误了两年。17岁的妹妹已经外出打工两年了,每每想到这点我就感到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我5岁那年,母亲患了肾病,最终因无钱医治而去世,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情景。对于一个5岁的孩子来说,因为年纪小并没有感到多少悲伤。事实上,对于那些在贫困中挣扎的人,生命诚可贵只能是一句空话。
我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种田什么都不会。
我7岁上了小学,也正是这一年,爸爸经人介绍,同外村的一个女人结了婚,一年后我的弟弟、妹妹相继出生。我的继母身体不好,家里家外的农活儿都是父亲一个人在忙。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退学好象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感谢我的继母,是她坚决主张让我上学,才有了我的今天。她说就是亏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亏了我这个没妈的孩子,正是一个农村家庭妇女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最朴实无华的感情,才有了我的今天。
后来我的家又遭到了一系列的变故,不过因为同理财无关,我这里略去不讲,就从我大学毕业说起吧。
我是在广东上的大学,一所二流大学,当年我考大学的成绩如果放在北京,上重点绝对没有问题,但我在贵州,能有学就上不错了。我的专业还算理想,是计算机专业,在学校的四年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打工和做家教,因为我父母已经无力供我了。
毕业了,我来到了北京,当时想的很简单,因为我觉得北京是首都,各方面能有保障一些,而在我的家乡,你能挣多少钱别人不会关心,但只要一提你是在北京工作的,就连街坊四邻都觉得脸上有光似的。所以我来北京也有一些虚荣心的成分在里面。
我毕业那年正赶上就业高峰,加之我并不是名牌大学的,又没有关系可托,工作非常不好找。当时有两个单位表示可以要我,一个是国企,薪水1000多一点,但是有留京指标,可以把户口调到北京,不过还要交5000元的风险抵押金,工作满5年后可以退还,假如不满五年,在这之外还要交一笔赎身费。另外一个就是我现在的单位,是家私营企业,公司很小,薪水是试用2000元,转正以后3000元。
在一个临时租住的半地下室里,当时我口袋里大概只有100多元的样子。我就在那个阴暗的空间里考虑了三天,最终选择了我现在的单位。因为我急需钱去贴补家里,因为5000元可以说是我家三到四年的生活费。而户口,至少在眼前还不是很重要。
工作的前三个月试用期2000元,转正后公司给上基本的保险,扣掉在单位住宿和食堂吃饭的费用,,我第一个月拿到手的大概是1千7、8的样子。假如如何省钱,如何分配自己的收入也能算理财的话,那我的理财生活就是从这1千7、8开始的。
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有1千7、8的样子,工资拿到手的一刻我先把1000元寄回了家里,以前虽然也勤工俭学,但因为需要交学费、生活费,所以几乎没有钱给家里。现在工作了,终于可以回报他们了。
那年弟弟上初三,妹妹上初二,听我继母讲,他们收到我这1000元的时候,正好为弟弟妹妹交上了学费。那年看别人都外出打工挣了钱回来,父亲也学着人家的样子外出打工,可是没文化的他只能在工地上干小工,搬运水泥沙子什么的。这也成为了我们家后来遭受厄运的导火索。
我是从邮局汇的款,因为家里还不懂卡啊,转帐什么的。他们还是等着邮递员骑车送来汇款单,然后再走上几十里山路去镇上的邮局取钱。
汇完钱给家里,我只剩不到800元了,好在我吃住都在单位,吃饭是食堂,只扣晚饭的钱,一个月不到100元。住宿和水电象征性的扣50元,这都在我那800元之外已经扣过的。
第一个月我自己存了500元,因为我知道,要想改变贫穷,我就必须得有一笔启动资金。而就目前来说,我能靠的只有节俭和储蓄。
还剩下的三百元,200元做机动,100元平分成一个月,每天最多只能花三块钱,三块钱什么都买不了,也就等于强制自己不花。
上学时候我一直关注股市,关注期货,关注外汇......关注一切与金融有关的知识。我认为金融方面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和冷静的头脑就具备了成功的因素,比其他行都要好入一些。而具体的实业,一是隔行如隔山,二是每天要看店要租址要注册,而我有正式的工作,做这些不太可能。
还有另外的一条挣钱之路,那就是编程序,利用自己的工作特长来挣钱。这就要求自己一定要特别精才行。所以刚上班的时候我总是抢着干活,从不偷懒,这也为我日后技术上的提高打下了很坚实的基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假如我生活在城市里,假如我没有父母没有弟妹需要我惦记,我可能也不会考虑这么多,可能同朋友喝喝酒、打打牌,也就象大家那样混日子了。所以,当你看到别人成功的时候,不要光看到他表面的风光,他一定是比你多吃了很多苦才有成功那一步的。明年我的年收入就可以跃升为10万、彻底脱贫了,而这,全靠我三年来的逐步积累和一直以来的勤奋、付出.......这是后话,呆会儿我再讲。
对了,工作一个月以后,我认识了我们单位的一个女孩子,她是北京市的人,只上过中专,在单位里打字,整理文件,做办公室的一些勤杂、秘书工作。
我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所以我并没有对感情幻想什么,更何况以我的财力哪里拿的出来钱投资感情啊。
我们公司所有员工都加起来也不到30人,老板靠关系从熟人手里接一些企业编程或帮助其他公司建网站的活儿,然后我们编程员一共是5个,还有10个人是负责为客户维护网站的,公司虽小领导却不少,正总副总部门经理加起来一共5个,全是老总的亲属。再加上财务和办公室人员。
晴是晚我一个月来到公司的,由于她只是中专毕业,她的适用期薪水800,转正后1200,公司不给上任何保险,甚至连合同都没跟她签。她学的是文秘,这是她中专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晴属于那种不爱说话,很乖巧的女孩子,在同事中很得人缘儿,而我是对她最冷的一个。
工作的第一个月,我没事就在办公室里,编程编的昏天黑地,累了就上网看看财经新闻,关注一下。有时候也去招聘网站看看,其中大多数需要三年或以上的行业经验。第一个月过得很快,倒也没怎么觉得枯燥。
工作到第二个月的时候,可能是前一阵子太累,加上前一月的工资又全都存了起来,我的心情有些烦躁,对工作开始感到厌恶,手里的活儿也慢了下来。因为都是年轻人,在办公室里常会有同事互相约了去喝酒,开始时候大家叫我,我总是找个借口,后来大家发现我从来都不去,也就不再叫我了。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我也越来越插不上嘴。怎么说呢,那时候真感觉挺孤单的,尤其是有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怪,不合群,说我太小气,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
没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到我当时心情的。
如果说心里没抱怨那是假的,我甚至想,下个月别给家里寄钱了,我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比如买书,比如这边消费贵存不下钱,比如我还在试用期钱少…… 家庭对我好象成了一个甩不开的包袱,想到家的时候不是亲情,而是一个你永远都难挣脱的枷锁。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对,那些从落后偏僻地方出来的人可能有过我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工作以后,在学校的时候大家虽然也有穷和富之分,但那时是拿成绩说话的,你只要优秀别人就不敢看轻你,而一进入社会,无论是谈论的或周围的环境全都改变了。家世、财富成了衡量的唯一标准。
我想融入大家,想下了班喝酒,想和大家一起去唱歌,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青春就这样过实在太冤枉了,而前途又那么渺茫,没户口,没钱,没女朋友……于是那些日子我不再对工作上心了,到下班的时间我就会回宿舍,把被子一蒙睡大觉。第二天早晨到公司上班,编程累了就坐在电脑前发呆,下班了再回去睡觉。
这种颓废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十多天吧。那时候晴已经来公司了,其他的男同事总会借口工作和她说话闲聊,而我通常会躲着她,除非因为工作实在躲不过了,我才会和她说话。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在我的前途还没明确的时候,我不想让女孩子跟着我吃苦,这也是我大学四年都没交女朋友的原因。
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在同一间办公室内,你想不去注意她都难。然后我就发现,她总是用一种关切和好奇的目光看着我,遇到我看她的时候,她也不回避,还会盯着我看,倒是吓的我赶紧把目光挪开了,好象偷看的是我一样。有时候大家相约去唱歌,她也会把询问的目光特意投向我。而这时候别人就会开玩笑地说,“他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喜欢的,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叫他。”
正是她的目光,把我从短暂的昏沉里拉了回来,我开始注意自己的仪表,开始多留在办公室里,而留在办公室里就要工作,于是我又把全部心思投入了编程,累的时候就会抬头找寻她一下……
可能我讲的离题太远了,我这里强调晴的出现,是因为有她的那段日子是那么美好,还因为我总觉得她和我也好象有一个对比,无论是从地域、学识或者经济各方面。甚至她的家庭。后面我还会讲到她对工作、前途、对经济状况的看法,她薪水的分配,还有她家的买房过程,她每天时间的安排……我觉得通过她同我的这种种对比,大家应该就能意识到如果一个人想成功,先天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靠运气成功的更是极其偶然。真正的成功几乎全都源自后天的努力和环境的压力。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拿到了我第二个月的工资,对了,上个月我的100元零花钱有50元是因为好几次误了食堂的晚饭用来吃饭了,月底的时候又花 40多元买了两件衬衣,还有20多元买了一双凉鞋,按说我应该还剩170多元,可到最后我只有150元零几块了,那十多块钱我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干什么花了。
大家别笑话我,就为这想不起来的十多块钱我难过了整整一个晚上。这就是贫穷,不亲身经历的人很难体会到的贫穷!而贫穷的好处,是我从不抽烟,可以说是贫穷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肺,呵呵。
第二个月的工资我开始考虑该怎么分配,我还给家里寄钱吗?不知道为什么,一算计到钱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晴的目光,我开始琢磨我是不是应该多留些钱,也许哪天请她去吃饭?就算不幻想她成为我的女朋友,那同事之间也可以请她吃饭啊;上次我听她跟别人说喜欢读张爱玲的小说,我去买一本然后翻旧了假装是我本来就有的然后送给她?一本小说也得20多块呢……
还是那不到1800元,我开始为分配犯难了。
在邮局门口我进进出出的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只汇了500元给家里。毕竟我年纪不小了,留点钱谈个女朋友,家里应该不会怪我吧。
出了邮局的门口,我的脚步比来时轻松了不少,手放在兜里握着这节余出来的500元钱,我仿佛看到了爱情在不远处招手,仿佛看到了晴甜甜的笑,我不禁小跑起来,真希望快点见到她。
刚进公司大院,遇到我们公司的一个财务叫住了我,“有个乡下人来找你,说是你的老乡,我刚把他领到办公室,现在我得去税务了,你赶紧上去吧。”
乡下人三个字让我的好心情一下降到了冰点,我没把公司地址告诉过同乡啊,会是谁来找我呢?走进楼道的时候,迎面遇到晴和同屋的小张一起走了出来,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晴很开心的样子。小张的父母据说都是北京高校的教授,小张自己的人品和学识也是一顶一的好,因为公司老总是他父母的朋友,所以他挑了来我们公司实习,我猜他主要是想利用实习多接手几个程序,然后他则可以顺理成章的挂个项目经理的名。
尽管我想百般诋毁我的这个竞争对手,但我最终还是不得不用“优秀”两个字来评价他。“哎,有个人来找你,正在办公室等你呢”,晴先看到了我,小张也冲我很礼貌地笑笑。“哦,谢谢”,一见到晴就紧张,我感觉到手心里出了汗,钱都被我攥湿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再没人对我感兴趣,他们依旧说笑着。而我则往旁边让了让,500元还在我的口袋里,而希望,却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但我还是很感谢晴没有用“乡下人”那三个字。
进了办公室,看到我座位上坐着个人,只能看到背影,旁边放着一个捆扎好的被子。一件蓝色略显肥大的上衣,裤子也是蓝色,有些短,高吊在脚腕上,穿着一双崭新的解放鞋。难怪我的同事会说“乡下人”三个字,我走过去,猜测着对方会是谁。
“怎么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原来这个乡下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本来是站在院子外面等你的,可是后来来一个人非要让我上来……”弟弟喏语着。
我的心里掠过一种疼痛,“傻孩子,怎么不说是我弟弟呢?哥还会嫌弃你丢人啊?快告诉哥,家里到底怎么了”,我帮他理了一下他头发,他又长高了。
弟弟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妹妹去广州打工了,妈说让我也去广州,可是我想离你近点儿,所以我就偷偷跑来北京了。爸的腿摔伤了,在家里躺着呢。哥,你能帮我找个工作呢?我什么苦都能吃。”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忍不住吼了出来,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办公室,于是压低了声音,“出了这么大的事妈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妹妹她能会什么,她从来都没出过远门又没知识。”
“妈说怕拖累你,说你在外面混也特别不容易,她说我们能挺过去的就不要麻烦你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很卑鄙,口袋里的500元钱就象火炭在烧烤着我。
“先别说了,你等一会儿,我去请假,你先跟我去宿舍住下。”
回到宿舍也快中午了,我先去食堂打了饭回来,看弟弟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我问他,“几天没吃饭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
晚上,我们兄弟俩挤在我的小床上,弟弟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我。
半个月前,爸爸被几个工友抬了回来,腿上的肉都已经烂了,当时继母刚用我寄回去的钱为弟弟妹妹补交了上学期欠下的学费书费,1000元交完以后可能还剩下一、二百元,爸爸带回家1500元钱,(其中有1000元是他几个月的工资,有500元是工友们为他看病凑给他的)
这笔钱只支撑着爸爸在县城医院住了四天就回家了。为了维持爸爸的药费,妈妈让15岁的妹妹跟邻居一个婶婶去深圳为人家做保姆,又想送16岁的弟弟去打工,结果弟弟和同学借了火车票钱拿了几个馒头偷偷跑来我这里的。
我再具体问爸爸的腿是怎么回事儿,16岁的弟弟也说不清,只说好象开始是摔伤然后又因为治疗不当耽误了。
继母的决定让我很难过,她并没有拿我当儿子看,所以才会什么都不告诉我,可她又待我比亲儿子还亲,所以她宁愿让自己的孩子失学也不愿意拖累我。
第二天上午我把所有的钱还有上月存的500元都给了弟弟,再买了一张回去的火车票,我送他到车站,告诉他我会尽快请假赶回家去,嘱咐他回去后好好上学,啥也不要想,一切有大哥在呢。
弟弟走了以后,我开始想自己该怎么办,多年来的苦难已经让我养成了冷静思考的习惯。就算我回家去,如果没有钱也还是一样没有办法,可是钱,我该到哪里去找钱呢?管同学借?我们刚毕业,就算他们肯借给我也是杯水车薪,那么找同事?同事能借给我多少?最后我决定管我的老板借钱。
我才来公司两个月,我有什么理由让他相信我肯还钱,又有什么资产可供我来做抵押呢?我的筹码只有“我自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我敲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以后,他对我开口借钱的想法毫无思想准备,楞了一阵儿。
“您可以为我今后的工作开出一个合理的工资,然后把这笔工资一次性预支给我。我才来公司两个月,实在是没什么资本来说服您借钱给我。但是我的工作能力我想您已经看到了。”
“这样吧,我考虑考虑,明天再告诉你我的答复,怎么样?”
“好,谢谢您,我先出去工作了。”
第二天,老总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5叠人民币,最上面是两张纸,我现在还不知道纸上的内容,但我猜到了那应该是我的“卖身契”。
“小伙子,你先看看,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签字。”
月薪固定为3800元,合同期两年。借款按5%的年利率,两年共计还款5万5千,我月薪3000元的时候每月从工资中扣除2000元,月薪3800元的时候每月从工资中扣除2500元,直到最后还清全部款项为止。
说实话,我觉得老总开出的价钱还算公道。当你需要钱救命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服从”,而不会去考虑这其中的代价。
我把毕业证递给了老板,这是我唯一可以抵押的东西了,他没接。
“我看中的是你的信誉,毕业证你可以再去补,但是如果你的信誉只值5万块钱的话,那我这5万元扔也就扔了,我不会在乎的,而你…….”
“把你手头上的活儿处理完你就可以回家了,尽早赶回来,我们下个月的工作会很多。”
我只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月,我的户口档案都在贵州的人才放着……说实话,到现在我都特别感谢我们的老总,我工作之后的第一课是他给我上的,这就是“一定要做个有信誉的人”
家里还是老样子,破败的三间小房,低矮的院墙,几只鸡在院子里叽叽嘎嘎地追逐着,也只有它们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保持着快乐。
“妈——”
妈又黑又瘦,看到我愣怔了一下,这个普通而又平常的农村妇女,尽管我和她没有任何的血缘亲情,可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并不比我的亲生母亲低。
“小二儿这孩子……妈是觉得要是告诉了你,你肯定得回来看,妈怕你刚参加工作就请假,影响不好。”
“我知道,爸呢?他能走吗?”
妈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屋里躺着呢,把东西给我吧”
我把水果递给了她,重的那个包我依然提在手里,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房间里很黑,弥漫着一股中草药的味道。由于刚从明亮处进到黑暗里,我的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只能用心去感受这间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房间,它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让我如此的心酸。墙上挂着我们兄妹三人的合影,那是我和弟弟陪妹妹去上初中那年,妹妹同学给帮忙照的,看着照片上笑得那么开心的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没用透了。整个家里唯一值得炫耀的,大概就得属黑糊糊墙上满挂着的我们兄妹三个的奖状了。
“亮子——你怎么回来了?工作还好吗?”爸爸的声音是那么苍老,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布满皱纹的脸黑糙糙的,他斜倚在窗户一边,下半身盖着被子,欠起身子冲着我,骨节突出的手伸向我,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爸——”我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随着这一声爸掉了下来,眼泪里有我的委屈,有我的无奈,有我为父亲受伤感到的不平,更有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内疚。
“哎——,爸没事儿,看看你就回吧,看看就回吧。”爸爸嘴上嘟囔着,伸出手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放开,关切的目光紧盯在我的脸上。
我一把掀开爸身上的破被子,一股腐烂味儿冲了出来,他的伤腿血肉凝结在一起,黑紫了好大一块面积,小腿肚处肿出快有皮球那么大的两个包,腿上青筋暴露。
我转身到院子里找平板车,娘帮着我先把被子铺上,我把父亲从屋里背出来放到车上,把前面拉车的皮套挂在身上。老实说,我怀疑整天坐在电脑前的自己还有没有体力拉着这车走上二十多里的山路。可是我别无选择,因为那是我的父亲,因为只有我亲自来拉这车,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细心的妈妈给我找来了一双爸的解放鞋,我把脚上的皮鞋换了下来,我身上穿的在城里显得寒酸的衣服在这里却让我象个贵宾。
到了县城医院,我把爸安排进医院,两万元的押金换来了他们的殷勤和笑脸还有对待老干部的待遇。二万元在这里让我很象个首富,医生护士们的低眉弄眼使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山里孩子,而是成了一个大都市里来的有为好青年了。
等到了晚上,安顿好一切之后,我坐在凳子上陪着父亲,仔细询问他受伤的经过。这也成了之后一个月里我固执的想为老父亲讨说法的那段艰辛日子的序曲。
先说说昨天下午的事情吧,我等到了老板。以下是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不加删改地写在这里,可能这对消除yemel对我的误会能有些帮助。昨天我的帖子你大概误解了。
“你的信我看了(我在递交辞职申请的时候同时给了老总一封5000字的长信),你对公司的看法写的很准,你指出来的弊病也都有针对性,当然还得谢谢你对我的那些拍马屁的话,这些话是我最爱看的,哈哈。”
“我只是写了一些自己平时注意到的东西,因为您统领整个公司,一些小地方您可能注意不到。”
“如果单纯是从薪水考虑,你留下来,我可以比他高开一成,你只需要告诉我对方给你开多少就行。”
“不了,您这里的岗位不值得您付这么高的薪水。谢谢您借钱给我,这帮了我大忙,否则我的家可能就完了。那时候我刚来两个月,您大概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呢”
“哈哈,确实,我只记得你是一个沉默的年轻人,你的工作很出色,而你的名字,当时我确实不知道。但现在,还有以后,我一直都不会忘了。”
“那笔钱不用感谢我,你后面三年的付出和你创造的价值大大超过了你的薪水。我只是做了一笔风险投资而已,拿五万元冒险,去赌一个人才。结果我赢了。”
“努力吧,你会有出息的。我给你签字,宿舍只要在一个月内腾出来就行。”
“谢谢您!您身上很多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小伙子,我只说一句话,把你对工作的热情放一些到生活中来吧.......”我们握了手,我出他的办公室,结束了我的第一份工作。
5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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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的无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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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05-06-17 10:53:15
父亲是跟着村里的一个老乡去工地的,由于没有手艺,只能干小工的活儿,搬运水泥木料沙子石灰等等,47岁的父亲就这样拿着最低档的工资(400元),同那些十七八的小孩儿一起被工头儿呼来喝去。老实了一辈子的父亲最大的理想就是儿女成家,可以不再用他支付学费,可以每月每个人给他一、二百,“等到了那一天,我和你娘就整天什么都不做,还可以吃鸡下的蛋(现在的鸡蛋都卖舍不得吃),可以不用再害怕开学……真到了那天,我们老两口儿就成富人了。” …………
这次父亲受伤是因为工地上临时搭建的移动脚手架突然倒塌,一共伤了三个工人,父亲的伤是三个人中最重的。另外两个是工地方面的工人,而父亲则属于外包队的人,也就是工地上会把其中的一部分活儿作价包给某个工头儿,其余一概不管。而工头儿们通常是再将这部分活儿层层转包,挣其中的差价。所以当父亲受伤之后,工地上连个出面的人都没有,最后是和父亲在同一工地的两个老乡把父亲送去的医院,由于交不起住院押金,父亲在做了简单包扎之后就又被抬回了工地。而负责发父亲工资的工头儿,也就是最底层的一个外包头儿,来看了看之后,把父亲的工资给结清就再没出现过。在工棚里躺了三天的父亲,就这样又被那两个好心的工友送回了家。
父亲轻描淡写的叙述却激起了我内心的愤怒。
“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你的腿可能会被截肢,而理由只有一个,原本不重的伤被耽误了。”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刻薄,本来我是想瞒着父亲的,可能是他平静的描述和那种逆来顺受的态度让我愤怒,是的,我想不出比愤怒更能代表我心情的词儿,但我说出口的话却是冷静的,甚至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腔调。我不知道自己是想激怒他,我的父亲,还是想激怒我自己,一个很象父亲的人。
“知道,和你妈商量过了,先让他们兄妹俩去打工,如果想上学,挣了钱再自己去上。我反正也老了,躺在炕上也没什么,只是苦了你娘,我本来想找你把小二带北京去,离你近点儿有个照应,可她拦着不让,说你从来不把外面的苦拿回家来说,她是怕你自己活的不容易啊”
“愚蠢!你找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把你腿弄伤的,在工地的时候你干吗不找他们?”
“唉——”父亲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我也固执着不肯开口,我们父子就这么沉默着。
我站起来去水房洗脸,一股痛楚袭的我喘不过气。“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吗?”父亲没有我的文化,他的前半生甚至没离开过村子,为儿女所累的他在活了大半辈子的时候还要出去打工,没体力没文化胆小怕事的他是怎么捱过那些日子的啊!我的怨言可以冲他嚷,他却不敢向我发作,我倒真希望他还能象小时那样打我一顿,把在外面受的气都撒到我身上。
回到病房,爸殷勤地递过半个苹果,“刚才我吃的,好吃。来,你吃。”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谦卑地讨好着他自己的儿子。
“爸,你知道,我不是……”
“知道、知道,爸全知道。”
“睡吧,爸,也没那么严重,能看好的”
“好,睡。”
帮爸放好他的腿,他闭上了眼平躺着,我知道他不可能睡着,他想跟我说话,想知道我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我不理他,想我自己的事。还记得小时候偶然听他同我的后妈谈起我,说这孩子聪明,但是心很重,总好象有解不开的结,可能是他娘去的早,我又不懂怎么疼孩子,你跟了我,我会照顾你,让着你,你也可以骂我,但一定不能说重了他。
天亮了,我已经决定去父亲摔伤的那个远在四川的工地,当时我只是想以我的知识和年轻,他们是如何都不敢象糊弄父亲那样糊弄我的。同时再把那两个工友的钱还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总是不愿意搭人家的情,我更喜欢的是相互交换而不是赠与和回报。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次去工地找说法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一败涂地,搭上了钱和精力依然一无所获,还被几个流氓打了一顿,这是后话。
我先去了弟弟上学的学校,给了他200元钱让他拿着,并告诉了他我的打算,让他多去医院陪陪爸,而且我去四川这件事一定不要让爹和娘知道。
“哥,你一个人行吗?我害怕”
“别怕,哥行。哥在外面工作,以后这家里你就是大人了,知道吗?”
弟弟点了点头,我想他并没有真的懂。
“哥,妹妹也是去四川做保姆了,你把她找回来让她也接着上学行吗?她是一边哭一边走的。”
“哥会把妹给找回来的。你好好读书,有了知识才能不被人欺负,要去医院看爸。知道吗?”
县城的事都安顿好之后我又回了乡下去找娘,问她要妹妹的地址。娘拿出一个信封,上面是妹妹歪歪扭扭的字,这上面写的应该就是妹妹所在雇主的家。
我把两万块钱给娘拿着,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娘都慌神儿了,先搁抽屉里,马上又拿出来,放在炕席底下,可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放哪儿才安全才好。最后她又递给了我。
“娘收着吧,我这里还有。父亲住院可能还不够就得花到这钱,还有以后弟妹的学费
,您就不用着急了。”
“你——借——的?还是?”娘犹豫着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北京的钱好挣,这都是我挣的,我们老板也好,看我能干,又发给我奖金。您就放心吧”
“俺娃出息了,俺娃出息了”娘塌实了下来,最后把钱包了一层又一层,锁进了柜子。
剩下的不到一万块钱我全都带在了身上。主要是因为不知道妹妹的情况,所以这笔钱我是想着万一妹妹有什么情况我可以拿来应急,我甚至想到了妹妹如果和雇主闹矛盾我该怎么把妹妹赎出来,想到了妹妹如果去了发廊或按摩中心我该怎么处理.....就是这样,最坏的结果我仍然没有预计到,她还是发生在了我妹妹的身上。
我去四川的经历真可谓一波三折,事后我也想,如果当时我没去呢?也许这一万元钱用来投资我后来的日子也就不至于那么艰难了。可当时我却一厢情愿的认为我能赢,于是我去了。
我先去了父亲曾经的工地,依然很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我找到送父亲回家的两位老乡,先将他们的钱还上,然后请他们带我去找工地负责人。我当时的理解,父亲的腿是在工地伤的,不管他外包了多少回,但负责的应该是工地方面。
我确实找到了负责人,他只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就不再搭理我,忙着处理他的事情。开始我还能很有耐心地等,两个小时后我沉不住气了,问他准备怎么办,是给我一个答复呢还是等着我去劳动部门申请仲裁或是到法院起诉。
他看了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扔给了我。合同是工地作为甲方和乙方包工头签定的,合同上明确写着外包工人由外包负责人负责安全保障问题,发生工伤也由外包人自己解决。面对着这份非常不公平却又天衣无缝的合同,我只感到无话可说。不只父亲,所有这些外包的工人,大概都不懂这纸合同代表着什么,这张他们可能连见都没见过的合同,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和健康没有一点点保障。
我翻回来再想找包工头,他躲着不见我。而两天后,收留我住宿的那两个送父亲回家的同乡也开始冷淡我,我猜他们是受到了来自包工头的压力。就在第三天的晚上,我遭到了当地一伙人的暴打,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什么样子就被打了,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晚上天刚黑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
现在想想,我还挺感谢这些人的,感谢他们的手下留情,否则我就算是被打死了,大概也没人能破的了案。
讲道理的,道理占在他们一边,人家手里有合同,我不能去打他们一顿。
不讲道理的,道理在我这一边,但是人家手里有棍棒,我只能接受一顿暴打。
我就这么很简单地屈从了暴力,没有象秋菊那样继续打官司。我也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无语和无奈。
来时雄心壮志,走时如过街老鼠,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中我该接受什么教训,应该说是让我学会头脑冷静了吧,可能是刚从北京回到家乡的时候,英雄主义太膨胀了,自我感觉尤其良好,在别人的目光中真的以为自己成了个大人物。而在四川,我是谁?一个文弱书生而已。
在工地一无所获之后,我决定去找妹妹,接她回去继续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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