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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贾登峪-禾木-喀那斯
此次徒步旅行从七月二十一日至七月二十六日,徒步和骑马时间四天,路程约八十公里。
出发前在乌鲁木齐市人民路上的“三夫”户外用品店购置帐篷,在碾子沟附近“小羊军团”户外店购置炉子和气罐,并且从“三夫”那里得知的网站,并下载徒步攻略。
七月二十一日晚八点半在乌市碾子沟长途客运站登上乌鲁木齐至布尔津的长途卧铺车,车程约十三个小时,第二天早晨十一点前能到达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票价120元。离开乌市七八个小时内的路况较好,一路都是高等级公路,沿途风景秀美,四周良田环抱,葡萄地和棉花地一直伴随着窗外的景色直至晚上十点多天色全黑。
据说七月二十一日那天的月亮是全年中最亮的,在中途唯一的一次停车休息中我仰望长天,明月伴我,祝福我一路平安顺利。
后半夜的路况不好,由于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只觉得颠簸的很厉害,不时地两车相遇,明晃晃的车前灯照进车厢,尘土飞扬,看样子在走山路。
通向布尔津的公路正在维修,所以客车只能走辅路,颠簸不说还耽误时间。b尔津机场也正在修建,有人说2005年可以交付使用,但旅游旺季在九月便会接近尾声,十月底就封山了,直到来年五月。
布尔津长途客运站有很多拉客的司机,车型以桑塔纳为主,一般三四个客人一辆车,开到喀纳斯费用50元,时间两个半小时,到贾登峪费用40元,用时约两个小时。
贾登峪,在布尔津去喀那斯的路上,距喀那斯约30KM;禾木,在贾登峪的东北方向,有马道通行;禾木的西北方向是喀那斯,距离约40KM,有马道通行。三地构成一个三角形。
我的徒步路线是由贾登峪出发,徒步35KM,经过布拉勒汉桥,喀那斯河大拐弯,喀那斯河-禾木河汇合口,到达禾木乡。然后由禾木乡向西北沿山谷前进,翻越达板,经小黑湖、也买盖提草原、湖边森林, 徒步40KM到达喀那斯旅游区。全程徒步距离75-80KM。
桑塔纳由布尔津向喀那斯开去,驾驶员大部分是当地居民,旅游业拉动了私营出租车的生意,有的司机盲目上路,甚至无照驾驶,在此希望当地政府做好这方面的管理工作。一路上道路良好,是2001年新建的公路。在离贾登峪约14公里有一个岔路口,这是去禾木的汽车路,如果要坐车直达禾木就从这走,上午从布尔津出发,要作好傍晚才到禾木的准备。如果准备徒步而不是乘车去禾木,那就到贾登峪再下车。
贾登峪是一处山谷交汇处,地势开阔,目前已经并正在修建大片的宾馆住宅,农民工朋友告诉我,今后喀那斯的生活区将全部搬迁到这里。贾登峪有很多饭馆,价格适中,童叟无欺。一盘拌面在十五元左右,跟老板混熟可以优惠至十元,那种像一个手掌模样的馕售价两元。当你从前一天一直乘车到贾登峪时,早已饥肠辘辘,在此补充给养尤为重要,同时和当地居民聊聊天获取最新的信息作为出行的参考。愿意租马上山的也可以从此地租用马匹,由马夫负责全程陪同。
从贾登峪向东北方向,有一条新修建的石板路,2005年7月底尚修了一两公里,这就是就是最初通往禾木的路。沿着开阔地上的石板路前进约2KM后,有个分岔路,山民告诉我左边是走机动车的,如摩托车,拖拉机等;右边是马道。这里是个山口,翻越一个不高的达板,两边是大片的白桦林,景色醉人,再经过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小羊军团”称之为黄金大道),就到了喀那斯河边,这里是喀那斯湖的下游,河水湛蓝,有鱼腥味,河上有一座漂亮的木桥--布拉勒汉桥。
从贾登峪到达布拉勒汉桥距离大约5KM,手机信号在中途两公里左右还是可以打通电话的,但再往前走就一点信号也没有了。我在半路打个电话回家问候,没想到从此四天之内跟家里失去联系,所以上路前还是让亲人朋友知道,从贾登峪进山后就没有信号了。马道也可以可通四驱车,而且从此地开始就有修路的建筑队留下红色布条和小木板作为修路的记号,这也是不断指引我前进的符号,所以这条路还是很容易辨认的,想迷路,很难。
布拉勒汉桥边有一座木屋(那里的通信地址是布尔津县红旗公社六大队,邮编836001,电话是6322495,主人名字译作巴哈十 哈十肯),桥边景色优美,草地平坦,水源丰富,适合扎营和午餐。 但是看不到鱼。
过布拉勒汉桥后右拐,道路沿着喀那斯河的东侧顺河而下,从这里开始就只有马道了。由于道路一直沿着河走,两岸常绿松、落叶松、白桦树生长茂密,加上水的灵气,是谋杀胶卷的好地方。水的颜色是浅蓝色加一点翠绿色,这种颜色在城市里根本看不到,从河底捞出一块小石头,石头的颜色就是浅蓝色的。
前进约 3KM后,河流突然向东拐弯,马道也顺着河的走向,上一个高坡,继续向东延伸。但从此马道就在半山坡蜿蜒,离河有四五十米的高差,所以在上坡前最好在河边取水。
上坡道路沿途虽然不会有大的河流,但是时常有暗流小溪经过,一开始,我担心小溪的流水不能直接饮用,过去野外的经验告诉我,生水最好经过处理再饮用,加上我这次一个人出行,缺少同伴相互照应,应当时刻注意饮食卫生。
那天太阳很大,地面温度大约在零上三十度以上,加之我肩负25公斤的背包,人感觉到越走越吃力。随身带的2瓶水差不多快要喝光,根据地图显示,第一个宿营点应该不远就到。
即便有地图在身,不但要有基本的识图和抽象思维能力,更要冷静思考果断做出决定。贾登峪到禾木的景色绝世优美,但地貌特征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据图判断有时候会辨别不了方位,给宿营带来一些麻烦。
攻略这样写道,“顺马道一直向东前进约10KM,其间多有顺山势蜿蜒曲折,视野开阔,大方向清晰。当看见道路右侧有一 颗孤独的松树时,就到了喀那斯河-禾木河交汇的三角洲。这时已近黄昏,三角洲地势平坦,有一处平
台,草地很漂亮,无论从徒步时间和景色来看都适合扎营,唯一不足的是距离水源太远,高差达50多米。”
此处易找,但草地上的野草已经长得很高,除了马道可以在草丛中分辨得出以外,要想为自己划出一块露营的地方还要好好检查一番。
我没有在这里扎营,也没有考证在平台的下方有没有合适的营地。
道路到三角洲后折向北方,开始逆禾木河而上,马道继续在更高的半山腰蜿蜒,远远可以看见河对面的山上有路,那就是去禾木的汽车路。
身上的水已经喝光,我不得不趴地上像马一样饮山间流下的溪水。窄窄一条的小溪竟然也和喀纳斯河的颜色一样,翠绿的就像藏在草丛中的一条碧玉铺成的小道,可爱的惹人上前伸手去触摸那块玉石。
当时我已经负重25公斤徒步二十多公里,身体很是疲惫,但地图指示宿营点就在前方。我后悔当初没有租用马匹,但又想想骑马行路会有诸多风景是徒步时看不到的。又前行了两个小时,四周风景依旧美丽动人,方圆数公里我感到只有我一人孤单行进,仰望四周群山峻岭,脑子里冒出各种奇怪想法,比如联想到此处数亿年前是汪洋一片,渺小得我会被大海瞬间吞噬,眼界中最高的山峰也只不过是浩瀚海洋里的一个小土包。我开始有些焦急,不知今晚露宿何处。
其实一路上倒出现过两三个骑着马的当地图瓦人,他们问我要不要骑马,我那时一腔热血,以为凭借地图可以很快到达宿营点;后来越走越失望,等我想去找马前进时,所有图瓦人和马匹不见踪影。
记得半路走过“黄金大道”时,山路下有一户人家,木屋边的草丛里摆了很多木箱子。我想上前要点开水补充水瓶于是走上前去,发现大人不在只有两个小孩子在门前的水里玩耍。正当我靠近那些木箱时,忽然从身后窜出一条大黄狗,冲着我没命的乱叫。其实城市里的小区到处可见这样的疯狗,不去睬他们便罢,但在这个地方要是谁跟狗较劲,尤其是看家或牧羊狗,谁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首先一点弱势就摆在我眼前:单枪匹马外地人。被狗一吓我向前跑了几步,这一跑不要紧只听头上嗡嗡作响,自己不经意闯进了当地养蜂人的蜂场。
现在心里想想还在后怕,要不是一看见蜜蜂我撒腿就跑用“豹的速度”直接冲刺到山顶,否则现在的我肯定是一幅印度人打扮用熊掌一样的手在电脑前打字。冷静下来,如果当时被蜜蜂袭击,应当立即跳进旁边的小河躲避。
不远处有一座小木屋,第一天我连续走了二十几公里,在距离地图上第一个宿营点很近的地方我终于支撑不住,放下背包,对着木屋呼喊,希望主人可以租我一匹马到不远处的宿营点。木屋里走出一位哈萨克族年轻的女主人,这是我近十个小时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女人。
我问哈萨大姐姐能不能租匹马赶路,她说可以,问我几个人,我说所有人都站在你面前了,她说那不行,一个人不能租,说罢转身就要走。我急忙上前告诉他我已经筋疲力尽,并拿出地图指给她宿营点。这位哈萨大姐姐告诉我宿营点的大概方位就在她家这里,我说我要晚上住在那里,她说你就住这里吧,我说我要搭帐篷,她说就搭在我们房子门口,我说这里有水吗?她回答没有水我们房子能盖在这里吗?我说不行我要去宿营点搭帐篷,她说晚上危险,会出事情。我说山里没有狼,我问过了。她说你一个人住在河边晚上冻死你。我犹豫了。大姐姐转身就要走,我叫住她说我没有力气走路了,这里要是有水就把帐篷搭在这里。大姐姐笑了。
木屋盖在一块山半腰的平地上,屋子后面是山坡,屋子前也是山坡,山下的河流据这里落差有四五十米,静静地可以听见流水声。
走进大姐姐的木屋发现她家厨房里正开着一大锅奶茶,我没有张嘴,大姐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奶茶送到我跟前。
哈萨克的奶茶放酥油,口味有些咸,吃的时候就着囊或者做成一小块平行四边形状的小点心,在上面涂些酥油,闻着木屋外面牛粪味,感觉是城市里绝对体会不到的。
喝了一碗我急忙想起自己25公斤的背包还在外面的地上扔着,跑出厨房去拿顺便把帐篷搭起来。大姐姐看我满头大汗支帐篷,站在厨房门槛上对我喊“你还喝不喝?我要走了!”
大姐姐家当前住着五个男人,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亲戚过来到地里帮忙的,一个雇来的人。她的任务是给在地里干活的男人做饭,送饭,做家务。我回到厨房,锅里还剩下一些奶茶,大姐姐用一块布把一大壶奶茶,十几个馍馍一大碗酥油包起来,用小臂挑着走到地里去。整个家里没有上锁,把我这个刚见面几分钟的陌生人留在厨房里喝奶茶。没过几分钟,锅里的奶茶全部进了我的胃。
支好帐篷我开始等待天黑,哈萨克大姐洗碗做酸奶等男人回家。阿勒泰地区天黑得很晚,晚上11点还可以看见眼前的景物。男人们回家后就围坐在厨房的桌子前喝着酸奶,聊着各种话题,我一句都听不懂,想想山上的人们最关心的也许是牛羊,草,天气,山上的男人讨论时也许再加上女人这个话题。他们会拿着我的相机,电话,洗手液好奇的传着看,我拿出奥利奥饼干和他们一起分享。哦对了,他们会问我上海一些东西的价钱,比如端着一碗酸奶问我这个那里多少钱?我说很贵,要好几块。他们皱皱眉头,我说还有房子的价钱也很贵,一平方米(我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平方米)要一万块钱!他们惊讶的看着我,大姐姐的弟弟问我,你们买那么大一块有什么用(他用手比划了我刚才做出的一平方米的样子)?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这个同龄人的话。后来他们问我一个月挣多少钱?我说我工作到90岁就可以在上海买一个你们家这么大的房子了!
山上的夜晚宁静安详,牛马都没有睡觉,我舒服的躺在睡袋里,外面有一头牛还在吃草,它借着月光靠近我的帐篷,呼吸就在耳畔。
第二天早晨七八点钟,我被昨晚的一个男人叫起来,他隔着帐篷对我说“小伙子快起来吧!”钻出帐篷我发现早上的山谷竟然和昨天的大不一样,河谷腾起白色的雾一直笼罩在我四周,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消散,我记得在黄山的游记里写过乘坐缆车上山时感觉像在《西游记》的仙境中一样,这里的景色胜过黄山,因为它每时每刻都在变换,昨天翠绿的河谷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雾海中。大姐姐在朝阳中挤奶,男人们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几个人的背影在朝阳下投下一个个拉长的影子晃过小木屋的门窗。
叫我起床的那个人是想让我租他的马,而我不肯租,他就软磨硬泡。后来我觉得不如让马驮背包我继续徒步,这样我在他一个多小时的催促中妥协了。离开小木屋,有一点我要说一下,虽然哈萨克大姐姐收了我20块奶茶钱,但比起商品社会的交易,这20元给我的不仅仅是那七八碗让我喝了的奶茶,我觉得昨天在她家里感受到了一种久居城市无法体会的温情。全家人点着蜡烛围坐一起喝刚做好新鲜酸奶,抬头就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星,身后就是大山,面前就是草地和河谷,这是城市里任何一个高档小区都无法提供的居家感受。
前进约一小时后,骑马的人觉得我这样走路他骑马太别扭,非要让我坐到马上来,这个时候我到了昨天愣是没有找到的营地。营地就在一处草坡下面,禾木河的边上。
从这个营地出发,距离禾木只有10公里的距离,道路平坦,山谷宽阔,间或有森林、草原,《攻略》是这样描述的“当秋季天空湛蓝的时候,这里构成了一幅色彩丰富的水彩画,让人迈不动步子。快接近禾木的时候,远远可以看见那里的木屋,木屋指引着方向。尽管接近禾木的时候有很多岔路,但只要大方向不错,就能直奔禾木。在接近禾木的山口,过一个古朴的无栏杆小桥,再向右拐,很快就到了河边,河边有一处白桦林可以扎营,出了林子,就是禾木桥,过了桥,就进村了。”
禾木是一个乡,喀那斯其实只是它的一个村。这里有飘着国旗的乡政府和小学、时常由牛羊进进出出的乡医院,出售杂货的小商店(乌苏啤酒3.5元一瓶),有标准间的招待所,青年旅社,偶尔驶过的四驱车,牧民的小木屋家庭旅馆,住一晚的价钱都在20元左右。
通往禾木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个名叫谢尔肯的17岁哈族男孩子,他答应我从禾木到喀纳斯租用马匹的价钱为400元含马夫,当然,马夫就是他。通常租用马匹的价钱为每匹马100元/天,另加马夫每天50元。从禾木到喀纳斯要走两天,费用为马匹200元+马夫100元+马夫的马200元=500元,我跟他讨价还价后便宜了100元,因为我说我可以不用骑马,让他骑我走路。
在山里走路尤其当你一个人时,马夫可以成为你很好的向导,有任何情况发生时,马夫可以帮你解决。当地图瓦人热情纯朴,绝不像城里人那样爱贪小便宜。
禾木乡新盖了很多小木屋,还有部分牧民正迁入此地以旅游为生。我被带到一处木屋,有五间屋子,分别是卧室,卧室,卧室,卧室,厨房和饭厅。饭厅的门开在路上,所以在挂上一块牌子后就成了一处餐馆,没到开伙的时间这里是喝奶茶的地方。木屋对面是一处24小时毡房便利店,名叫“早晚商店”,我买了一瓶乌苏啤酒,按照攻略上的指导价格给老板3元结果遭拒,说运费涨了很多非要我4元,我问鸡蛋多少钱,他说10元一公斤,最后我用5元钱买了一瓶乌苏啤酒和3个鸡蛋。鸡蛋让我打在啤酒里面当场喝掉,其实这个吃法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只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因此拉过肚子,也没有因此变得肌肉男,就当在饮食方面小小的改变一下吧。
大木屋的主人是一对夫妻,有一儿一女,子女年龄尚小,他们都是前一天我遇见那位大姐姐的亲戚,同时是我第一天在路上问我是否骑马的路人甲的亲戚,也是当天来禾木路上那位17岁马夫的亲戚,而且都是前一天晚上围在桌前聊天的所有人除我外的亲戚,路人甲的父亲就在那晚5个男人当中,路人甲的母亲后来和我在禾木的这个小木屋里一起喝奶茶,并且用我手机给她留了个影,路人甲的奶奶是我在去禾木路上时不经意看到过的,而路人甲在这个晚上竟然也回到了这个小木屋,她带来的另一个小女孩竟然是前面提到的那个小马夫的妹妹。有人说世界真小,而我觉得世界就是禾木乡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傍晚,我一人在禾木乡散步,炊烟袅袅,牛羊马儿四处闲逛,已经四十八小时没有洗漱的我在禾木河畔洗了把脸,刷了牙齿,由于刚刚下了雨的缘故,河水湍急而且冰凉刺骨,天色一直阴沉沉,我用碧柔男士洗面奶和沐浴露清洁肌肤,用黑人抹茶牙膏清洁牙齿,但是,在这个时候,以上所有洗脸奶露黑人牙膏在我眼里跟一块深橘黄色的肥皂一模一样,这么自然清澈的河水在我面前流淌,我宁可什么化学用品都不用。
回木屋的路上我途径一处写着“青年旅社”的木屋,有人告诉我里面床位价格也是20元,而且能洗热水澡。对于旅途疲惫的人来说,能在这个时候洗上一个热水澡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我当时觉得应该换个住处,找个同等条件下可以洗澡的地方。回到木屋,男主人告诉我,别到那个地方去了,他这里也能洗澡!原话是这样说的“能洗呢,谁说不能洗?我带你来看,我们哈萨就这样洗澡。”男主人把我带到院子里另一个小小木屋,开小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门的右手处是一个灶台,上面放着几块石头,下面可以用柴火加热,四周木头围成的墙上开了两扇小窗,地上放着长条凳,男主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对我说“就是你们的桑拿浴”。
美籍女导演胡玫在电影《西洋镜》中让男主角夏雨说了这样一句台词“local people, local things”,意思联系上下文就是了解和拍摄当地的人,当地的物;此行徒步至距离上海上万里之遥的小地禾木乡,能体味到如此地道自然的民风民俗,就算就此打道回府也不虚此行。后来我向中途遇到的另外几个徒步客描述此景时,他们都羡慕不已,因为桑拿到处可以洗,在海拔约2000米的地方独处一屋,四周青山绿水,牛羊遍地,还有专人帮你把石头烧热来蒸桑拿的经历相信还是不多的。我庆幸自己当初没去“青年旅舍”洗电热水器澡。
纯朴桑拿后的那一晚,我又独自睡一间卧室,四面挂毯,房间里不时飘来阵阵原木清香,遥远的听见牧羊狗的一两声犬吠,透过窗户望天空,乌云消散,又见星光灿烂,室外温度骤然下降,我在被窝里浑身上下热血沸腾,感觉进了仙境,不久便美美的进入梦乡。
第三天从禾木出发,有四个香港游客与我同行,加马夫一共六人五匹马组成一个小马帮,三男三女应该绝佳组合出行,但由于语言不通我只得在孤单时和马儿交谈。
按照攻略指示:贾登峪到禾木的风景是全程最美丽的,也是最值得浪费胶卷的。所以我在前两天已经拍了近三百张照片近128兆储存卡,所以当那帮香港游客疯狂惊叹禾木的风景谋杀菲林时,(他们从贾登峪租车直接到达禾木,省去了我徒步的那段路程)我自信的只顾低头照顾不听话的马儿。我算了一下,从离开乌鲁木齐到禾木,我已经三天半没有跟人畅快的说过话了,对于一名老师和班主任来讲,这是不可思议的。
谢尔肯是马夫,一个还有几天就17岁的哈萨克少年,我们这个生意是他16岁的最后一笔生意,也是他17岁的第一笔生意,他初中学历,性格沉默,冷静,很酷,有着一身健壮又不彪悍的肌肉,单纯的内心和俊朗的外表一路上让香港女游客们赞不绝口。由于女游客bearlala不敢独自骑马,所以谢尔肯多半时间和她骑在同一匹马上,在此我“八卦”的希望bearlala以后能有机会再次回到喀纳斯,寻找当年“同骑走天涯”的少年马夫谢尔肯。
禾木到喀纳斯约有40km步行路程,从禾木出发后,向西北的山谷挺进,就是喀那斯的方向。顺着山谷的右侧一直上升,大约15km左右,就可以到分水岭的达板,这里海拔约2400米,上升约1000米。沿途一直可以听到河水声,但距离
河道较远,河边杂草深不可测,需要常备至少一瓶水,中途路上有两三个取水点,只要沿着路走,不会错过。我认为这段路程是最难走的,因为一路上要过几条不浅的小溪,骑着马可以淌过去,建议徒步的朋友们最少还是备上马匹,一路上行走会便捷很多。有时山路险峻,但风景宜人,但是千万千万要注意:行路不拍照,拍照不行路!
前往喀纳斯的道路始终清晰,由于当天直接到达喀纳斯会比较赶,所以我们需在中途的小黑湖附近住宿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在接近达板的地方,有一个两河交汇口需要注意,在这里要先过河,到达三角洲,然后沿着三角洲上的马道,顺着左侧的河流大方向上行。继续前进约半小时后,就到了达板下一片平坦的草地,旁边有一条小河,如果时间允许,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翻过达板,到达小黑湖了。有人说小黑湖边也可以宿营,但是晚上非常冷,其实当日落之时,小黑湖四周的温度就已经比较低,我一路淌着沼地接近小黑湖,沼地的泥水呈红色,把我袜子染了个通红。
为什么在赶了一天路已经在接近小黑湖边上的毡房里准备休息时还要到小黑湖边上去呢?因为半路上有个名叫“刀客”的徒步者告诉我说湖里有鱼,他让我在湖边等他,到了以后钓鱼吃,并且宿营湖畔。听上去挺美的,可我到了湖畔溜达一圈发现湖里根本没有鱼。无奈只得把鞋袜脱掉放在石头上晾晒,下午七点已近日落时分,湖面开始刮过阵阵凉风,当云彩遮住太阳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掏出保暖内衣赶紧换上,整天未进食的我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蜷缩着啃起冰冷的饼干等待“刀客”;殊不知此时“刀客”已经携一组“驴友”三人在刚才小黑湖附近的毡房里和我的香港同伴安顿下来,吃着热气腾腾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眼看远处没有人来,我已经在湖畔扛不下去,身后的山坡上有一处毡房,这个时候我又想起第一天徒步路上遇到的那位大姐姐和她家厨房里的奶茶。十分钟后,我舒服的坐在那个毡房里,耳畔响起悠扬听不懂的哈萨克民歌,喝着可口的奶茶,吃着甜美的点心,围坐在我周围依旧是纯朴的牧民一家人。此时我身上就带了一个装有钱包,手机,相机,身份证的小包,自己25公斤的大背包被我留在了五百多米山坡下面的湖畔。几碗奶茶下肚,我已经缓过来,得意忘形的把小包放在一边开始给主人表演魔术,谁知我的魔术简直臭到家,没有一个成功的,反而差点用火柴烧了他家桌布,把观众搞得一头雾水,女主人无奈带着孩子去厨房生火做饭,男主人善意的对我笑笑,顺手把刚才因为要看我表演压低的收音机音量重新调大。我不好意思的对他微笑,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原来那个香港哥们叫我回去住在他们那个毡房里,说路上的“刀客”他们已经在那里停下休息了。我起身告辞径直走出毡房,回头问下奶茶多少钱,毡房主人不好意思的说:两块。我暂时没有零钱,说先下去取背包再上来给钱,于是就急忙小跑回到湖畔。提了背包取了零钱我从山坡上避开沼地回住处,中途付了奶茶钱还再次感叹了这里牧民的淳朴,殊不知自己装有贵重物品的随身小包被我遗忘在了喝茶的毡房里。
当晚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毡房,主人是一对老夫妻,马夫告诉我每人此处过夜收费20元,而且在他家毡房前搭帐篷也要收费。毡房前摆着一对砍伐的原木,劈开可以用作生火的柴火,刀客在一旁洗着吃完跑面的小锅,抹着嘴问我湖里的鱼怎样?我无言以对,说我去晚了,鱼都下班回家了让我明天再去。
这里的风景又很有特色,朝北面是明镜般的小小黑湖(小黑湖在山的另一侧,这里只是一个只有进水没有出水的死水潭),东西面是高地和达坂,身后朝南面不远处便是常年积雪的一座小山。
两拨儿客人加上马夫和毡房主人一共十几号人聚在一起在山里是件热闹的事情。我看着面前堆起的柴火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篝火晚会。于是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正在无聊的香港朋友们,他们兴奋的大呼同意。我来分工,两个人找地方搭场子,两个人劈柴火,另一个人点火。我们从老板(毡房男主人,后来被我们口误一直称作老爸)那里买来柴火,花五元雇人劈开,正当我满心欢喜眼看篝火就要腾腾升起时,我发现自己那个贵重的小包包不见了。
在朋友帮助下我努力回忆过去两个小时的每个细节,假想自己会把小包放在哪个角落,甚至把背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结果都没有找到。谢尔肯提示我到湖边看看,我们骑上马就冲过去,因为天就要黑了,野外没有路灯,天黑意味着乖乖的回家老老实实呆在毡房里。那个时候不知是心急还是马吃饱了,一路上马跑得飞快,我的双脚都滑进脚蹬子还不住地用鞭子抽着马跑。到湖畔骑马大约需要五分钟左右,谢尔肯和我仔细检查每一块石头每一处有可能掉落小包的地方,却都一无所获。无奈我们又回到毡房仔细检查,还是没有结果。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在想:相机我已经把前两天的储存卡另放起来了,照片不会丢,而且这台数码相机跟了我三年已经被我充分利用,拍了一万多张照片也到了退休年龄;手机也用了一年,略显破旧,丢机子可以再买,就是心疼里面存的好多电话没办法补齐;省下的身份证,信用卡都可以再办。这样安慰自己起码可以让一路很愉悦的心情不至于一下子跌入深渊一蹶不振,毕竟还有四位朋友一起同行嘛。想想我也想通了,谢尔肯提醒我要不去湖附近那个毡房看看,因为那是我过去两小时呆过的唯一一处人家。我们走路过去,路上我还在想将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天已经快要黑了,往常磨磨蹭蹭落山的太阳今天晚上却格外积极的往下沉。我们没有骑马走路过去,这条路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走了三个来回,前面的路开始便的模糊,凉风也透过外套吹着我的身子,双脚在石头上蹦来蹦去,随时会被绊倒跌在冰冷的岩石上。前方的毡房里亮着小灯,一切安详如初,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我告诉自己无论是否在那里找到我的小包,千万不要灰心丧气,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把接下来的路走完,享受全程的每一处风景。
到了毡房,眼前已经漆黑一片,借着月光我看见毡房里走出两个人。我不懂哈语,谢尔肯上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大概问他们是否见过我的包。他们一言一语交流了一分多钟,我也听不懂,心里默默祈祷,后来发现谢尔肯还在和他们对话,我等不急地打断他:在不在那里?他说:在。
一切到了这里可以继续讲我欢快的旅行经历,但我很想说:哈萨克牧民确实是可靠诚实的朋友,他们过着和谐的放牧生活,大自然赋予每个人淳朴的内心,当有远方的人来到这片少有人烟的地方时,彼此在相遇那一刻就是朋友。后来谢尔肯告诉我,我喝完奶茶后离开毡房,他们就在厨房里生火做饭,过了一会回去才发现我的包,他们商量等到天黑我没来拿时就骑马去找我。年轻的毡房主人还给我包的时候不忘问我里面有没有少了东西,我把小包拿在手里的时候感动的差点上前拥抱女主人。诚恳地谢过主人后,在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第一天大姐姐把我独自留在家里喝奶茶,她家屋门都没有锁;想起今天喝完奶茶,毡房的男主人不好意思的问我收两元钱;想起刚刚毡房一家人看到物归原主时发出自然善意的笑声;我抬头看夜空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后来想起半路休息时跟那个香港哥们开的玩笑,我说能把生鸡蛋打进啤酒喝掉,他表示不可思议要看我表演,后来还说了这么一句英文调侃我:If you think you can, you can.(如果你觉得你行,你就行!)于是我当着他的面喝了一杯啤酒加生鸡蛋,赢得掌声无数并被评为SUPER STAR(超级巨星).那句If you think you can, you can.后来在我证实篝火晚会可以搞成时跟他们重复了一遍,他们觉得之前认为老板不会同意客人在外面生火的想法是多余的,至少需要亲自证明一下,我通过和老板的协商做到了;而当我丢了小包时,我希望它可以被找到,也坚信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够快乐的度过这一天,结果我也做到了。那天所有人围在熊熊篝火前都很兴奋,香港朋友激动地看着亲自点起篝火,大口喝着啤酒,用我听不懂的话激烈的相互交流感想,我不停的给他们加满酒,并不停的和他们全干,虽然我知道他们说了很多我一句都没听懂。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还是喝了很多很多。
这时,另一个毡房里走出马夫和几个哈萨克小伙子,他们问我围着火准备干嘛,我说这个时候应该大家手拉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一呼百应,哈萨克兄弟立刻搬来民族弦乐器,弹琴唱歌,我挥舞强光手电筒,在篝火边的每一个人脸上照来照去,晃他们的眼睛,努力营造一个野外迪厅的感觉。接着酒精的威力,我们随着哈萨克小伙子歌声的旋律乱叫,故意拖长每一个音调,并在一曲终了疯狂的尖叫鼓掌喝彩,惹得所有人热血沸腾,每个哈萨克小伙子争着给大家弹琴唱歌。篝火PARTY的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高潮。香港朋友们喉起了beyond的歌,在全部都听不懂的歌声里,我痴迷的像“芙蓉姐姐”那样围着篝火舞动身躯,尽力摆出完美的S造型,努力释放自己的激情和能量,将这些天各种复杂的情感随着火焰一起升华;此刻,浩瀚的星空,寂静的山谷,冰冷的湖水,在火焰的映衬下与我一起陶醉在海拔2400米的歌舞中。
从当晚宿营的湖边到喀那斯湖,要下降1100米,步行距离约25KM。第二天,我们一觉起来后继续赶路,中途有很长一段草原和沼地,如果没有人搭伴走路,走起来会有些枯燥,当然有人搭伴语言不通也会有些郁闷。
谢尔肯一路走的非常开心,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嘛,当然要高兴!我说你17岁啦怎么庆祝?他说家人都在等他早点回去。我说你带着五匹马,走这么远的路今天怎么赶回去?他说让马一个咬一个绳子,走快点晚上就可以回去。
走过草原前面就是一个小森林,过了森林就到喀纳斯湖了。谢尔肯只能把我们带到森林前面,任务就此完成。一路上大家相处得很开心,为了感谢他敬业的工作,我们付了报酬后又为他封了一个红包,这是对他工作的肯定和我对他的感谢。谢尔肯把马匹一个个拴好象我们告别,他骑在领头的一匹马上正要走开时,我们给他唱起了《生日歌》祝他能够继续保持自己淳朴的内心,有美好的未来。这首歌是我们五个人用普通话唱的,当然我只会用普通话唱,谢尔肯应该都能听得懂。
走过森林就可以看见喀纳斯湖了,同时也看见了那里的建筑物,来往的车辆,一批批的游客,风景和我之前所见到的大不一样。按照攻略提示,在这里,我只拍了一张照片。到了景区,我看见水泥地面和四处喇叭导游的声音,旅行结束的信号已经在我脑海中响起,告别了一路上陪伴我并一直用手势和眼神加英语交流的香港朋友,我登上了下山的班车,十分钟后到达景区汽车站,在那里找到去布尔津的车,两个半小时后我到达布尔津汽车站,正巧赶上一趟去乌鲁木齐的加车,七月二十日晚九点半,我坐上这趟加出来的夜班卧铺车,十四个小时后我就可以回到乌鲁木齐。
离开布尔津一路颠簸的路上,我又翻出那本被我翻破的攻略,窗外晚霞景色宜人,身边的工地上正在建造布尔津飞机场,有人说今年就可完工。夕阳下,我重新读着《小羊徒步攻略》上的这些五天来读过很多遍的文字,眼眶再次在上下起伏的车厢里湿润。
“……曾有人说这段路线(禾木—喀纳斯)是最美的路段,我不太同意,主要是这里景观比较狭窄,不象贾登峪到禾木地势开阔,森林、草原、河流、天空可以浪漫地组合。但是比起我走过的其它路线,这条路应该算是精品了。
“达板的海拔高度是2400米,从这里到喀那斯湖,要下降1100米,步行距离约25KM。中间通过也买盖提草原,并与黑湖(喀拉阔依)擦肩而过。在路上是看不到黑湖的,若去黑湖,或者在黑湖前走一条岔路,翻过一个小山梁;或者过了黑湖的方位后,折向右后方一岔路前进,到黑湖边估计约有30分钟的距离。
“这里还可以租马到喀那斯或贾登峪,一匹马100元一天,马夫需要另付50元,其实马夫也兼向导的作用。在这里出租马的有图瓦(蒙古)人和哈萨克人,无论那个民族,我想只要他是朴实的村民,给予合理的价格和必要的人格尊重,在路上,他们都会是你的好伙伴、好向导,甚至会在危急的时候挽救你的生命。
“禾木是一个开阔的盆地,如果有时间,可以沿河而上,寻找禾木河的源头,或者向东到吉克普林大草原,都是很诱人的想法。清晨,当阳光洒满禾木村落,周围雾气腾腾,牛羊在路边穿行,那是禾木最美的时候。
“贾登峪基地建成后,将会形成以贾登峪为中心,向喀那斯、禾木辐射的旅游态势,贾登峪经过布拉勒汉桥通往禾木的道路即将修建。以我的看法,贾登峪到禾木的景色,完全不可与禾木到喀那斯的景色同日而语。一旦开始修建道路,不仅这条路段上的美景不再,就连禾木也不能幸免。
“过了森林,就到了喀那斯。相信那里的攻略一定不少……”
完
作者:geding
二零零五年八月三日凌晨四点半
感谢小羊军团攻略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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